面对越来越严重的温室气体减排压力，我们能做什么？在远离聚光灯的安静象牙塔里，

有这样一群中外学者，为“二氧化碳捕获与封存技术”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心血与精力。

让“60亿吨”不再是烦恼

——访中国矿业大学（北京）深部岩土力学与地下工程国家重点实验室

路易斯·苏萨（右）与何满潮在深部岩土力学与地下工程国家重点实验室。

忧环境，携手合作

“60亿吨”意味着什么？深部实验室主任何满潮教授眉头紧锁。这个庞大到令人咋舌的数据，是中国目前每年排放的二氧化碳量。10月9日，第四轮联合国气候变化谈判会议刚刚落幕，中国再次面临提高减排工作透明度的国际压力。这厢经济发展开足马力，那边环境保护重任在肩，怎么办？学者们身在书斋，心忧天下。

能不能在自己的领域内，尝试改善工业二氧化碳排放这个全球性的环境问题？2006年，何满潮在新加坡遇见了同来参加第4届亚洲岩石力学大会的葡萄牙著名教授路易斯·苏萨。长年从事岩土工程研究的两位专家惊喜地发现，彼此在学术理念上颇有共识。“我们在研讨中感到相见恨晚。”经过两人此后几年的断续交流，一个令人振奋的研究项目逐渐清晰。

“二氧化碳捕获与封存技术（CCS）属于世界前沿课题。”苏萨教授自豪地介绍道。中国目前拥有大小煤矿1.5万个，废弃矿井不断增加。倘能另辟蹊径，将二氧化碳储存于废井地下空间，无疑可以减轻大气污染，对于急需实现减排目标的中国而言两全齐美。可是，怎样选择合适的储存地点，又如何保证其不会渗漏贻祸呢？

2010年，在苏萨与何满潮的申请下，“二氧化碳在石炭系地层注入和封存的风险分析评估”项目在中国矿业大学（北京）立项。5月中旬，苏萨作为国家外国专家局“重点引进专家”正式来到深部实验室，与何满潮并肩带领团队，为建立一套完整的二氧化碳地下储存风险管理与监测体系展开了全面研究。“我们只是开了个头，以后的路还很长。”何满潮教授手抚厚厚的研究资料，谦虚而又充满希望地说。

喜引智，榜样带动

“在中国，岩土力学有独特的挑战性。”苏萨谈起来华初衷，像孩子一样笑起来。“中国矿业发达，地质条件多样；更难能可贵的是，科研能够得到政府的支持。”他看好二氧化碳地下储存技术的社会环保效益，认为这是值得为之奋斗的事业。

“苏萨教授的生活跟大家没什么不同。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更加勤奋。”项目组成员如是说。苏萨在进行自己的研究之余，还承担起实验室顾问的职责，对数个研究小组的日常工作给予指导。博士后王焯回忆道：“早晨7点多来到实验室，经常看见苏萨教授已经就位了。”苏萨每天在实验室超过12小时，晚饭习惯省略，仅以短暂的喝咖啡和散步作为休息。在4个月的朝夕相处中，这位花甲老人的工作精神令项目组深深折服。

全心全意投入项目研究的苏萨，为团队注入了新的活力。9月下旬，他在中国矿业大学（北京）举办了一场地下工程风险分析学术讲座，火爆程度令主办方始料不及：六七十人的教室挤得水泄不通，过道里也摆满了椅子。甚至有师生专程从外校赶来，只为领略大师风采。与此同时，苏萨本学期开设的岩石力学与工程课程也广受学生欢迎，“幽默”与“和蔼”是对他最常见的评价。在多种形式的教学研讨中，项目组受到了诸多启发。

“除了指导科研，教书育人之外，苏萨教授更为项目打开了一扇国际学术交流的视窗。”何满潮指出。苏萨在国际岩石力学界享有盛名，在他的推广下，项目组的研究成果逐渐引起了国际关注。来自葡萄牙、美国、巴西等多国学者先后承诺来华交流研讨；项目组成员也有望参加更多的世界级学术会议。“这就是引智工作的‘聚变效应’。”中国矿业大学（北京）国际处副处长杨英欣喜地说。

负使命，不倦前行

外国专家的指导令中方研究团队受益良多，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合作再久也终有结束的那天。离开了苏萨，相关研究是否还能保持蒸蒸日上的势头？

项目组的工作氛围很快打消了笔者的疑虑。午餐时间，阴雨天气令人昏昏欲睡，而实验室内仍有不少研究员抓紧时间埋头工作。他们或在大型精密仪器前手法娴熟地调试，或在键盘上十指翻飞，敲出满屏的代码与数据。“几乎没有节假日。”在每周例会前汇总的任务表格上，每位研究员的任务与成果都一目了然。“如果不努力，自己就会觉得有压力。”一名参与研究的博士生笑着说。“要像师长们一样才能做出成绩。”

在项目组的研究员身上，处处可见一种超越学科的人文情怀。“搞研究图什么？就是内心的平静踏实。一步步做好自己手里的工作，国家的钱才不会白花。”李德建副教授的话掷地有声。在团队通力合作下，项目地质调查、模型建立等工作正在顺利展开，仅4个月便已形成了3大本厚厚的外文文献资料汇编。

“岩石力学的未来在中国。”国际岩石力学学会主席约翰·哈德森曾在参观深部实验室后表示。经过项目组成员的通力合作，二氧化碳地下储存风险管理体系预计将于2011年进入国际研讨及可行性分析阶段。然而即便如此，这项技术真正进入实践领域也还需要进一步的深入研究。“唯有全社会都来关注，才能真正实现二氧化碳减排。”何满潮教授诚恳地呼吁。

《人民日报海外版》（2010年10月25日第08版）